第 60 章_山海谣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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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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像是一刹被烫到骨髓深处了似的,眼睑猛抬,指尖无意识颤抖了下。

提起一天,其实山海界很多人记得清楚。

夜至最浓时,大家要么在深度坐闭关中,要么已经合衣躺下陷入梦乡,突然间,不知怎么回事,磅礴浩瀚千层堆浪的神力在夜幕天穹涌动起来,像一声惊天炸雷,炸得所有人瞬时惊醒,抬眼望天空。

明明是盛夏,沁雪般的气息却扑面而来。

其实谁有听说过,神主神念可以铺展千里万里,这话听得多了,但从没遇见过,也就不当一回事。

毕竟想想也知道,一般人不会

闲得没事浪费神识去观察别人,神主机万里,更不可能。

所以,这是真正意义的头一遭。

说是观察,这还算说得好听了,说得难听点确切点,就是强行搜查。

先从五大家始,数不清的老教习执事惊醒,五大家家主很快步履匆匆出现在天空,要去问询生了什么,被神主殿的神使们一一拦下。

楚滕荣一边起精神,一边止不住的哈欠,和另几家家主议论到一半,听下面的人说,楚家少家主怎么到处了搜寻令,楚家护卫漫山遍野的找人。

楚滕荣一下子不困了,揪了个人细问,神色马变了,捏着联络玉简抬脚就走。

夜不得安宁。

等浩烟海的神力终于锁定了某一方向,大家看见江承函现身。

立于神殿之,只用银色绸带松松绑着,垂着眼,对一切喧哗与吵闹漠然处之,手掌抬起,落在半空中,一张古朴的弓嗡鸣着悬在身前。

搭弓,弦,冰蓝色的流霜箭矢流星般迸,流动的气浪将雪白的衣袖也拂得飞鸟般朝前一送。

悄然无声。

一击即中。

火山爆时的炸裂声浪席卷,不明所以的人看得满眼放光,觉得热闹,可类似五大家家主,少主和资深老们却看得眼瞳微缩,手掌忍不住握紧,下颚微抬。

们几乎没见江承函亲自出手过。

很难想象,仅凭流霜箭矢一击之力,就居然到了可以强行射穿古灵境之门的程度。

门一破,江承函大步跨进灵境深处,在一堆战斗后的残垣断壁中找到了楚明姣,她的气息只剩游丝般的一线,脉搏跳动接近于无,和彻底破碎的剑阵几乎是同归于尽了。

只要剑阵还有一点儿余力。

现在见到的,就是楚明姣冰凉的尸骨。

这次楚明姣伤得太重了,服用过最好的伤药,再用顶级的灵液滋养,她的状态也没得到明显好转,高烧一直没退,一会儿全身冒冷汗,一会儿肌肤又滚热起来。严重时有痉挛,寒颤,梦呓的情况,恶迹象很明显。

所有人心知肚明,情况没一不可收拾下去,全仰仗着江承函用神力护住了她的心脉。

整整十五天,江承函没敢离一步。

说神灵无所不能,只有自己知道,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。

就像现在,她像破碎的瓷娃娃般躺着,除了陪着,输送神力,提心吊胆地挨过一个个所谓的“危险期”,做不了别的事。

楚明姣终于悠悠转醒时,一眼就在床前见到了江承函。

神主殿下从来端方持重,仪形洁净冰雪,她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人眼下缀着乌青,面部棱角紧绷,身写满疲倦与萎靡的样子。

她迟缓地眨了下眼,与对视,难得自内心的心虚。

这人好像要担心坏了。

她转醒第一,江承函没说什么,默不声地守着,等后面几天,她有所好转了,也酝酿好说辞,朝招招手主动表示要说话了,才拎了把椅子,坐到了床前。

“你要要骂,直接来吧,我这次不还手,骂不还口。”

还没始呢,她就丢出这么一句,说得好像从前骂过,过她一次似的。

“不骂你,也不你。”

说话时,江承函手指还捏着她伶仃一截手腕,将神力源源不断灌进去,低眸去看她“你说想攀高峰,说本命剑应当,为,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,我着你,不曾阻拦管束你。”

楚明姣勾了勾的手指,磨磨蹭蹭地又去磨几近呈透明色的腕骨,带着种叫消气的讨好意味。

“你进秘境前,与我提前说一声,能费多时间”

她垂着头不吭声。

江承函皱眉,疲惫至极地摁了下额心,声音又清又低“我现在一闭眼,眼前就是我找到你时的样子。”

触目惊心,不堪直视。

她全身下,就没一块完好的肌肤。

想抱她,不知道究竟要用怎样的姿势,才能叫她不么疼。

“这次,你若是真醒不来了。”江承函与她懵懂的,小孩一样,生死不放心的眼睛对视,一字一句问“我要怎么办”

说实话,这是楚明姣第一次直视的某种脆弱,才要说话,又讷讷止住,圆溜溜的瞳仁里,有些茫然。

好像也是第一次知道,神灵原来也会有这么无助,惶恐,到害怕的时候。

楚明姣完全招架不住这样,立马举手投降,认错与保证,一个不落下,话说得比唱得好听。

江承函能不知道她嘛。

再过一段时,等她又能蹦蹦跳跳去面架了

,你再问她答应了什么,完蛋,一个字记不起来。

她太洒脱了,洒脱得好像没有牵挂一样。

楚明姣这次结结实实休养了很一段时间,等她情况稳定了,神使们搬了张大的案桌进来,白天,江承函陪无所事事的二姑娘说话,处理这段时里堆积起来的政务。

夜里,等她睡着了,就披衣起身,顶着一程程夜露前往藏书阁。

本命剑越到后面越危险,这条路注定。

她胆子大,天不怕地不怕,兴致一来,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本命剑就了,什么伤势,危险,会不会有性命之忧,是后面要考虑的事。

即便在战斗中死亡,于她而言,也是个可以接受的结果。

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。

没办法叫她放弃热爱的剑之道,就只能遍览古籍,找寻所有有关本命剑修炼之路的资料,一遍遍翻看,对比,最后总结出来。

她需要一名琴修。

这对她斗受伤后的疗养,和未来之路的深入,大有裨益。

这种说法,也确实,一直有所耳闻。

拥有这样的助力后,她未来需要以身涉险,殊死搏杀的次数也会少许多。

能少一次是一次。

生怕就因为哪一次,而要去承担某种失去她的可能。

过了一段时间,楚明姣好转起来,和说了声,搬回楚家住了一段子,安抚她同样受到惊吓的兄与老父亲去了。

江承函在一个无月无星的深夜,独自进入密室,于原地静默许久,将古弓与流霜箭矢取了下来。

流霜箭矢与心意相同,提前察觉到什么,嗡的哀鸣一声,在掌中颤动,急切不舍地挽留。

眉眼沉霜,单方面切断了与流霜箭矢的灵契,紧接着以一种不太熟练的方式,略微笨拙涩痛地将满身箭气回归本源,转换为醇正温和的琴意。

楚明姣在一个月后回来了,带着一点不算严重的伤,隔着好远就小跑过来跳进怀里,整个人往冒着一种馥郁的花草香,丝缠了满身“我回来了。”

“我可被老头念死了。”

江承函低头,她再一动,毛绒绒的顶就不住地摩挲着的下巴,见情形,不远处的汀白汀墨与春分识趣地止住了脚步,她这会是一点看不出与人比试时的样子了,娇里娇气地抱怨“老头非让我住久一点,说这次伤了元气,要我在家里好好休养。”

她说话的时候,听得很安静,时不时应一声,最后,拉过她的手肘看了看,问“又在哪儿受的伤”

“苏蕴玉的盾山家突破了,我们在演练台比了三四回合。”她着重补充“我自己提出来的,点到为止。”

江承函抚了下她的顶“有点乖。”

她于是极为受用地眯起了眼睛。

夜里,楚明姣半曲腿坐在床,裙子和喇叭花一样散边角,占据了大半张床,这时候才始处理手肘片因为对撞而肿起的地方。

见状,江承函走过去,骨节分明的食指隔着层轻纱衣料,贴她挺直的背脊骨,这一次,从指尖溢出来平复她体内伤势的不是神力,而是更为契合醇正的琴意。

楚明姣受到股暖流,嘴里嘟囔的话语卡了音,她像是被烧红的炭火烙进了肌肤,在原地楞了下,猛地转身,抓着的手指,问“刚才怎么回事这是什么”

“怎么会是琴意”

江承函被她抓住的指节微动,望着她,眉目沉雪,像是默认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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